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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九章 太古神纹


听了白胜和黄裳的一番对答,王文斌心中很不服气。他很想跟着黄裳进马车,去看一看白胜能够写出什么样的生僻文字来,他一方面瞧不起白胜,另一方面也想看看黄裳的名声是虚是实。

于是也随着黄裳白胜以及那个美书生一起走向马车,边走边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文字如此难解,还需要黄大人这样的大家来考证。”

正如他的名字里面的“斌”字,王文斌是有一定学识的。他之所以能够得到高俅的赏识,凌驾于林冲等教头之上成为高俅的红人,除了他懂得阿谀献媚之外,也是因为他文武双全,而且文重于武。

或许有人会觉得不解,高俅为何会欣赏文武双全的人呢?只能说,能够产生这种想法的人必定对高俅缺乏了解。

高俅只会踢球么?非也。蹴鞠不过是高俅诸多才艺的冰山一角罢了。实际上,高俅的出身很了不起,他最早曾是苏轼的跟班!出身于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轼门下,那不是翰墨世家书香门第是什么?

所以高俅是个很有才学的人,虽然赶不上那些文豪名家,但是舞文弄墨绝对不在话下。他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未能参加科举,缺少了一个功名而已。

若是单从出身门第这条起跑线来比较,就是李清照都比不上高俅。反过来说,当今皇帝赵佶是位出了名的艺术家,若是高俅只懂得一门踢球的技艺,如何能够常年红在皇帝身边而不褪色?

能在艺术家皇帝身边混个脸熟的人,不论是诗词歌赋还是琴棋书画,都得有两刷子。高俅如此,高俅的跟班王文斌也是如此。

然而黄裳却不给王文斌这面子,在进车之前,忽然回身道;“王教头就不必跟进来了,你甲胄在身,车内比较拥挤。”

王文斌愤然止步,盯着黄裳的背影咬牙切齿地想道:“牛什么牛?回头我参你一本包庇要犯,看你再跟我牛!”

与王文斌的愤慨相反,被白胜默许跟入马车的萧凤却涌起一股别样的情绪,他居然不怕我偷看他的秘密,看来是真的把我当做妻子了。

其实,白胜是不怕被任何人偷看的,因为他早已经设计好了化整为零的方法。他当然不会拒绝萧凤跟着他,而且,丈夫写字,不是妻子磨墨最为妥帖么?

进入马车,在车中的木几上铺开宣纸,萧凤很自觉的在砚台里磨出了墨汁,看着白胜抓过毛笔,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握笔的姿势……他会写字么?

她不禁回想起在卫县客栈里请教白胜书法的那一幕,当时她写了“愿后世生中国”六个字,让白胜品评,但是她记得那时白胜的眼睛似乎只在看她的脖子。

白胜握笔的姿势着实难看,其笨拙之态,远不如萧凤捏着墨锭的柔荑优雅。但是写出来的第一个字却令黄裳浑身一震,凝重道:“这是商朝的蝌蚪文!这是个‘雀’字!”

白胜故作惊喜,“黄大人果然博学,我就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这是个雀字。”接下来又写了四个字,黄裳随即破译而出:“开、斧、山、金……雀开斧山金?那是什么意思?”

白胜心中暗笑,他这是有意拿李清照已经破解出来的文字来测试黄裳,如果黄裳连这些字都不认识,那么后面那些李清照不认识的字也就不必写出来了。

另外,他同时也想测试一下,黄裳是否能通过这些被他打乱了次序的文字推测出他那张盗版拓片的来历以及全部内容,如果能,那就必须要更小心才行。

这俩人一个写,一个译,萧凤在磨墨的同时也在关注,在她的眼里,白胜写出来的根本不是字,说好听的或许是一些笔画的组合,说难听的就是些鬼画符。但是令她惊异的是,黄裳居然认识这些鬼画符!

这是些什么文字呢?是武功?还是宝藏?以她对白胜的了解,设若这些文字无关于武功和宝藏,那么白胜是不会费尽心机来接近黄裳的。

到了这时候,她已经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逃离京城之后且在得到了马匹的情况下,白胜为何不急于脱离骑兵队伍直奔建康,为何还要跟黄裳一家同行同驻呢?现在她知道了,他必定是为了今天这番请教!

她这样想着,白胜的笔下已经有了变化,他已经在写李清照翻译不出的文字了。

“嗯?”黄裳骤然发出一声惊呼,看向纸面那团蝌蚪的目光变得异常凝重,随即扬声道:“王文斌,传我命令,除了我的家人,马车周围十丈不得有任何人逗留,也包括你王文斌。”

“得令。”车门旁边响起王文斌悻悻的声音。

车内,黄裳转过头来看了看萧凤,又看了看白胜,白胜随即会意,道:“黄大人莫不是有机密之事见告?我这伴读书童与我如同一人,让她留在这里无妨。”

萧凤听后不禁感动,他是真把我当成一家人了啊——连黄夫人都没有资格听见的机密,却不要求我回避——这是何等的信任?她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却不知白胜的想法是另一回事。

其实,白胜留下萧凤的用意在于寻求保护,因为他也在提防黄裳,唯恐这蝌蚪文犯了黄裳什么忌讳,真若是那样的话,萧凤的武功和袖弩就有可能成为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至于有可能从黄裳口中说出的机密,能是什么机密呢?什么机密也不如他怀里的那张拓片更高级。

黄裳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白寨主,你可曾见过河图洛书?”

白胜闻言一惊,回想起在卫县时萧凤也曾说过大宋皇室得到过殷墟出土的河图洛书却又丢失的事情(参见本书第四十章),表面上却装作茫然无知,摇头道:“在下不知河图洛书是什么,还请黄大人详解。”

黄裳道:“你既不知,却如何写得出这种太古神纹?”

说话间手指白胜刚刚写出的那个字,续道:“这蝌蚪文看似与商朝的蝌蚪文相近相仿,其实却完全不是一回事,商朝的文字就是文字,而你最后写出来的却是神纹,是既可以翻译成文字、也可以用于直观感悟的神迹!”

白胜这才知道,原来那副拓片上的蝌蚪文竟然是两种不同的文字,难怪以李清照之才都有一半翻译不出!他到了京城之后才知道,之所以李清照能够翻译一半出来,并不只是因为她文采出众,而是因为她丈夫赵明诚祖祖辈辈都是金石古玩收藏家。

至于他自己,就连最简单的区分都做不到了,那幅拓片上的蝌蚪文在他眼中都是一样的,毫无区别。这就好像一个不懂任何外语的中国人看一篇由英文和法文混杂而成的文章一样,反正都是看不懂,又如何能够区分其中的不同?

白胜沉吟不语,黄裳又道:“据我所知,这种神纹只有在河图洛书里出现过,可是既然你说你不知道什么是河图洛书,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在哪里看来这个神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