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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五四章 人家孩子


就在刚才,在人人都不敢确定南面的军队是什么来头的时候,耶律延禧就笃定地认为这是大宋派来的援兵,此时城头上但凡懂得汉语的人都能听得出,来人这一口汉语说得那叫一个字正腔圆,不是大宋的军队又是什么?

事实印证了耶律延禧的先见之明,耶律延禧怎能忍得住心中喜悦?他喜悦的不仅是他的龙威尚在,更因为刚才他也能看得出来,耶律大石和兀颜光两人对他的判断不以为然。

虽然两个臣子对自己这个君王的判断不以为然,他却没有办法与之争辩,因为人家根本没有说出口来,人家只是在心里这样想,即便自己身为君王,也不能臆断臣子的心事并且拿这个来指责臣子。

所以刚才耶律延禧心中还是有一些不爽的,怎么?连你们两个都看不起我这个失势的皇帝了么?

现在好了,来人这一席话不仅灭了金国的士气、涨了大宋的威风,更是给自己这个辽国皇帝争了脸,这人是谁?很显然是宋军的主帅,嗯,待会儿见了他一定要重重赏赐!

不仅要重赏,还要私下里问问他,是否愿意为我辽国做事,实在不行就挑个女儿嫁给他,招他做个驸马!只可惜自己最美貌的女儿已经嫁给一个叫做白胜的宋人了,也不知其他女儿能否入得这位英雄的眼。

想到此处,便问兀颜光和耶律大石,“两位卿家可知这宋军的主帅是谁?”

兀颜光正在惭愧和震惊中疑惑迷茫。惭愧的是自己竟然不如皇帝见事明白,以致于当场被打脸,震惊当然是震惊于宋军之中这个说话之人的内力之强,竟然远胜自己,大宋何时出来了这样的高手?

在最近的一年里,他殚精竭虑,只为了能够抵御金国人的疯狂进攻,因而对发生在周边各国的战事了解较少,对武林中的掌故就更是鲜有了解,此刻听到皇帝询问,蓦然从迷惘中惊醒,惭愧道:“末将不知。”

耶律大石本来怀疑来人就是白胜,不仅是因为他曾经见过白胜,听见过白胜说话的语气,对白胜的口音有些印象,更因为他知道白胜就是宋国西征大军的先锋官,先锋官本来就是领军出征、走在最前面的人物,从这两方面来看来人都应该是白胜。

但是此事尚有一个疑点,那就是白胜不是死在陷空岛了么?而且即便白胜没死,他也肯定没有这样高的武功,如果当初白胜就有这么高的内力,他又何至于躲到水潭下面以摆脱金国人对他的围杀?

而要说白胜在陷空岛没死、并且因祸得福得到了什么奇遇以致于功力暴增,他也是不信的,这才只隔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什么样的奇遇能够导致一个武者内力突飞猛进到这种程度?如果世上真有这种事,那么大家也不用再练武了,都去寻找奇遇就可以了。

不过想到金国人和白胜之间的仇恨,倒是很符合眼下这个宋国将领的说法,的确,宋国似乎只有一个白胜才是与金国互为死仇的,别的宋人有什么理由这样憎恨女真人?

他一会儿觉得来人是白胜,一会儿又觉得不是,待到天祚帝问话之时,他也拿不定来人到底是谁,所以也只能学着兀颜光那样回答,“侄儿不知。”

这样的答案,天祚帝怎能满意?说道:“你们两个这样可不行啊,宋国出了英雄人物,你们却不了解,万一有一天这人带着宋军与我契丹为难怎么办?你们两个军队的统帅,难道不懂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

耶律大石和兀颜光无言以对,各自惭愧地低下头去,连带着其余四员将领也都觉得惭愧。

天祚帝意犹未尽,道:“你们也听见了,人家宋国主帅说的话是何等的豪气冲天?为什么我们大辽国没有这样的英雄男儿?为什么你们说不出这样霸气的话来?”

天祚帝这一番激励,就是后世的“人家孩子”现象了,后世华夏人做父母总是喜欢用这种方法来激励自己的孩子,张口必称“人家孩子”如何如何,专挑人家孩子的优点夸大其词,却对人家孩子的缺点视而不见,这种教育方式令一代代少年男女深恶痛绝,然而等到少年男女长大成人生儿育女了,他们也开始当着自己儿女的面夸赞人家孩子。

毫无疑问,即便是在宋辽金夏共存的这个时代里,“人家孩子”这种教育方式也是会导致“自家孩子”出现逆反心理的,耶律国珍就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只是嘴上说的霸气又有何用?”

耶律国珍的父亲和耶律大石的父亲都是天祚帝的堂兄弟,但是要论及血缘关系,耶律国珍比耶律大石还要近一些,因为耶律大石的爷爷和天祚帝的父亲耶律浚是亲兄弟,而耶律国珍的爷爷就是耶律浚。

所以别看耶律国珍论文论武都不如耶律大石,在辽国官场的地位也远远不如耶律大石,但是在天祚帝的面前,耶律国珍就能比耶律大石更放得开些。当然,天祚帝对耶律国珍一向宠爱有加,也是此刻耶律国珍敢于反驳皇帝的原因所在。

天祚帝闻言就有些不高兴,不论平时他如何宠爱这个堂侄,但是现在他针对所有辽国将帅进行激励,岂是你一个初生牛犊可以反驳的,当即沉下脸问道:“国珍,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耶律国珍自有耶律国珍的道理,当下慷慨陈词道:“陛下,侄儿并非不知宋国主帅武功高强,但是一个人的武功再高也决定不了千军万马的胜负,他说话固然霸气十足,但是能否做到就不一定了。”

天祚帝微怒道:“你怎知人家做不到?”

耶律国珍道:“因为他们来的是步兵,在骑兵尤其是重装骑兵面前,步兵毫无抵抗之力,侄儿时常听人说起,说宋国的禁军比之我们契丹战士还要弱上许多,这样的步兵如何抵得住金国的四万铁骑?”

天祚帝闻言便即沉吟,虽然他对战争并不内行,但是最基本的一些知识还有有的,耶律国珍说得不无道理,他也是能够听得懂的。

耶律大石就趁机附和了一句:“陛下,国珍说的没错,在微臣看来,这支宋军的数量与城南的金军相差仿佛,因此宋军不会是金国人的对手,此战宋军必败。”

耶律国珍和耶律大石说出了众将的心声,于是众人便也放开胆子,纷纷附和起来。

七嘴八舌之中,天祚帝沉吟有顷,忽道;“既然是这样,我们何不派兵出去与他们里应外合,夹攻一下?也免得他们败退而归,不然的话,一旦宋国人因为这场败局丧了斗志,今后还有谁肯来支援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