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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福尔伯爵大约十七岁的样子,不过他却不像一般的少年那么稚嫩。十七岁的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睛,似古井无波装满了城府。他的嘴唇上已经有了淡淡胡须,这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大四五岁。而实际上这位罗斯福尔伯爵也确实比得上二十五岁的优秀贵族青年。他头脑清晰、判断敏锐、动作果断,是上等的人才。

唯一比较遗憾的是,罗斯福尔家族不够显赫,在法国贵族圈子里只能算中等水平。这也是为什么罗斯福尔伯爵的老子罗斯福尔侯爵要将娇女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只有跟孔代家族联姻才能给罗斯福尔伯爵谋一个更好的前程,才能重新让这个古老的家族获得新生。否则罗斯福尔家族很有可能只能在历史的尘埃和祖辈的荣耀中发霉故去。

这样悬殊的联姻自然不是很好看,罗斯福尔伯爵很不喜欢通过这种裙带关系上位,他认为自己是出色的,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才华和能力中兴家族。

之前这位年轻人试图劝说自己的父亲放弃这场联姻,他希望去军队里磨砺一下,他认为自己完全可以获得足够的战功来振兴家族,而不是通过牺牲自己妹妹的幸福来实现这一切。

只不过罗斯福尔伯爵的请求被无情的拒绝了,老罗斯福尔敲碎了他的美梦,对所谓的战功嗤之以鼻:“我的儿子,那些都是骗小孩子的。战功算得了什么?你以为有战功就可以当将军当元帅?醒醒吧我的傻儿子,二十年前你老子就发现这条路根本走不通。没有过硬的关系,没有有权有势的保护人,你连个营长都当不了。累死累活也是为他人做嫁,如果你想碌碌一生,如果你想看着我们的家族继续沉沦,那就去当兵吧!”

罗斯福尔的军人梦还没开始就破碎了,他虽然依然不赞同自己老子的话,但是也不敢忤逆老子,只能忍气吞声做一个乖儿子。于是乎他愈发得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妹妹了。适才他就一个人憋坐在那里运气,心里头满满都是不忿。

“哥哥,我在问你话呢!”

茱莉娅嘟起了嘴,不得不说美女做这个动作杀伤力就是不一样,若是让刚才那些少男们看到了心中女神的这幅萌萌哒的样子,估计又要寻死觅活了。

“你问了什么?”陡然清醒过来的罗斯福尔伯爵很歉意地望着自己的妹妹,道歉道:“我心情有点不好,走神了。”

茱莉娅叹了一口气,她很清楚自己的哥哥对这门婚事是很不满意,觉得自己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太过于委屈。但实际上她并不觉得特别委屈,如果有也是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点儿不忿。但是现在她完全想通了,这门婚事没有什么不好的,可以给哥哥谋一个好前程,可以挽救家族的颓势,她也能获得荣华富贵。据说她那位夫君在财政总监那里可是算一号人物,而且家资颇丰。并据说这位图阿尔侯爵喜好男风,对女人并没有什么兴趣,之所以娶她不过是找一块挡箭牌而已,毕竟之前的种种传闻让他很难堪。

茱莉娅认为嫁给一个基佬反而是解脱,到时候她老公玩她老公的,她玩儿她的,自由自在的多惬意啊!

所以她反过来安慰自己的哥哥:“我的哥哥,你千万不要以为我受了委屈。对于我来说这是最大的自由,又有什么不好呢?”

罗斯福尔伯爵说不出话来,他听得出自己的妹妹想要的是什么生活,但是那种生活方式对他来说还是太不正经了,甚至觉得有些丢脸。但是茱莉娅是这么坚持,他也无法反对,但是他在心中发誓,一定要让自己的妹妹过得体面和舒心。

“你问医院骑士团的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罗斯福尔伯爵挤出一丝笑意回答道:“我也不太清楚,听德.拉斐尔先生说,似乎是骑士团的子弟吧!等会儿同他碰头之后我帮你详细问问。”顿了顿罗斯福尔伯爵又问道:“怎么?看上了马车里的某位先生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

茱莉娅翩然一笑道:“我的哥哥,你也太小看你的妹妹的,我可对小毛孩子没兴趣,我只是奇怪那个孩子怎么是一副东方面孔……”

在这一点上茱莉娅并没有说实话,她确实对约书亚有兴趣,但这兴趣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兴趣,而是实实在在的好奇,她好奇约书亚的东方面孔,她好奇约书亚为什么在早上对她“不屑一顾”。尤其是后者,朱亚丽对自己的魅力可是一清二楚,突然来了一个对她不假辞色的,你说她会不奇怪吗?

路边的枫树下停着一辆半新半旧的四轮马车,车夫笔笔挺挺的坐在前面,他正襟危坐的抓着缰绳,只要后面的主人一声吩咐他就能疾驰而去。

车厢上有一个盾形纹章,盾牌从中心被一分为二,一侧是基督的十字架,另一边则是宝剑,在盾牌的下面缠绕着飘带,上面镌刻一行字——别人后退我不退,别人前进我更进。

这是拉斐尔家族的铭言,代表着这个家族全部的精神。殴仁一直以这条铭言来要求自己,力求使自己成为最完美的贵族。只不过现在殴仁有点失落,他认为自己遭受了挫折,未能实现这句铭言。

“我的朋友,圣奥古斯丁也有年少轻狂犯错的时候,更何况你这点微末的错误还不是主观上的,你只不过是离魔鬼太近,受到了魔鬼的牵连而已……”

德埃布莱尔所谓的魔鬼自然指的是约书亚,之前的纠纷中固然约书亚和卡斯德尔莫被打了屁股,但殴仁和德埃布莱尔也不是完全没受影响。本来殴仁已经通过见习骑士的考试,可以进入医院骑士团海军服役,顶多只要三年他就可以成为梦寐以求的医院骑士。但是因为那场纷争中他擅自拔剑,这严重违反了团规,他的见习资格也就被剥夺,没有意外的话,他再也不可能成为医院骑士了。

无疑这让殴仁相当的失望也相当的灰心,他全部的梦想就在于成为一名为上帝而战的医院骑士。为了这个梦想,他曾经忤逆了自己的父亲,后者可不希望他去医院骑士团当和尚,更希望他继承和发扬光大家业,希望他去巴黎的宫廷侍奉国王。

现在,没有了梦想的殴仁只能沿着父亲指引的道路前进,而对于这条路他真心是兴趣不大,他更喜欢清心寡欲侍奉上帝的生活,而不是在泥潭一样的贵族圈子里打滚,那里的腐臭和聒噪让他头疼欲裂。

德埃布莱尔劝了一句之后就转变了话题:“我的朋友,你昨晚不应该那么早离开的,罗斯福尔伯爵很希望你留在宴会上,我能看得出他对您的友谊是真诚的。”

殴仁依然没有什么精神,他揉了揉太阳穴回答道:“我知道,我从未怀疑伯爵的真诚友谊,但是我知道伯爵想要做什么,他想将茱莉娅介绍给我……”

德埃布莱尔笑道:“这难道不是好事吗?难道您对茱莉娅小姐的美貌不满意?”

殴仁叹了口气道:“茱莉娅小姐的美貌自然是无可挑剔的,但我对此实在没有兴趣也难以消受。我的朋友,请答应我,如果伯爵还要做这方面的努力,请您一定要帮助我脱身。”

和殴仁不一样,德埃布莱尔可是情种,他对茱莉娅小姐倒是有兴趣,听到好朋友如此说,他不禁有些欢喜,在心中盘算着怎么利用这个好机会一亲芳泽。

就在此时,伴随着激烈的马蹄声,一驾马车从德埃布莱尔和殴仁旁边呼啸而过,那个一闪而过的影子让这对朋友皱起了眉头。

“该死的杂种!”德埃布莱尔恨恨地唾骂了一句。

殴仁也说道:“一想到在巴黎还要跟那个亵渎天父的家伙在一起学习和生活,我就觉得难受。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巴黎,怎么配的上王家军校的荣誉,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就在殴仁咬牙切齿的挥舞着拳头对约书亚发出诅咒的时候,罗斯福尔伯爵和茱莉娅的马车稳稳的停在了他们旁边。还没等殴仁和德埃布莱尔反应过来,茱莉娅拉开了车帘笑着向他们问道:“德.拉斐尔先生、德埃布莱尔先生,据说你们对之前那辆马车上的东方小子很熟悉,能为我介绍一下这位朋友吗?”

一瞬间,殴仁和德埃布莱尔的脸色变得相当的难看,他们实在想不通茱莉娅怎么会对一个贱民杂种感兴趣呢?这实在是太讽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