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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突然之变(2 / 2)

师的地位,并不比亲族低。

甚至,在官场上许多师生弟子的关系,更重于父子。

这样重大的事,宋岩只看了一眼就定下来了,有谁见过初次见面就收干儿子的么?

匪夷所思。

众人自然而然的,再度将缘由放在了孔传祯身上。

然后就认为,全是贾琮走了狗屎运,入了孔国公的眼,孔传祯才会托付宋岩收了贾琮为弟子。

谁人不知,衍圣公孔传祯与宋岩两人相厚?

至于衍圣公缘何如此看重贾琮,兴许是他真的看好贾琮的资质吧。

孔传祯足迹遍布天下,不就是一生都在忙碌蒙学蒙童之事吗?

许是如此。

贾政则顾不上缘由,他又惊又喜,对宋岩激动道:“司空大人,无论如何,也要行拜师宴,琮儿要行拜师礼才是!

能拜大人为师,此事真真是,真真是琮儿天大之幸啊!”

宋岩却摇头道:“存周,莫要如此。

吾非尽因牖民先生之故,方收贾琮为弟子。

虽得牖民先生相托,然若非良才璞玉,吾亦不取也。

牖民先生眼力到底不凡,能看出贾琮不俗之处。

试问诸位,若换一少年与贾琮异而处之,能否做到置身猜疑谤毁中而不惊不畏不卑?

润琴和寿衡问其可会作诗行文,此等场合,他亦有勇气坦然不能。

虽暂不如人,却又不做妄自菲薄之色。

此为有自知之明也。

其年虽幼,然能见己之长短。

不做卑怯之色,因他心中必有信念:

假以时日,定当不逊于人!

此子风骨,与吾有缘,合当为吾门下弟子。

至于些许俗礼,就免了吧。

人皆道吾守旧,吾却非顽固拘泥之辈。”

贾政闻言拜服,却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宋岩却已经直接与贾琮对话了:“后日去布政坊吾家,见过汝师母,全了最后一礼即可。

你也起来吧,其他话,后日再谈。”

贾琮再一叩首,直起身来,众人目光都落在他面上,可除却眼角处还残留那么一点激动之色,面色已然恢复正常。

见此,莫说宋岩满意,连曹永和李儒都另眼相待起来。

这个年纪,这等心性……

了不得!

不过没等两人开口,宋岩就提前堵口道:“他小小年纪,正是养心性之时,宁可严厉些,不可褒赞太过,是害非利。

汝二人为长辈,当明此理。”

曹永生生气笑,道:“松禅公,方才你先夸个够本,如今倒指派起我们来了!真真岂有此理?”

宋岩许是心情当真不错,先看了眼面色平静,垂着眼帘静静而立的贾琮,心中愈发满意,哼笑一声,道:“便是此理!”

听他这般无赖,曹永和李儒两人都摇头大笑了起来。

赵国梁等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恭贺起宋岩收得佳徒。

至此,贾琮的出身对他们而言,已经不再是问题。

前有衍圣公孔传祯的看好,后有当朝大司空收入门。

贾琮等于在身份上,洗白了一层。

孔传祯对贾琮到底如何他们不知,可宋岩对贾琮的欣赏,可全落在了他们眼中。

或许日后依旧会有人难接受贾琮的出身,可对赵国梁孙仁等工部诸官,却绝不会再去想什么子以母贱的话。

哪一个京官,不是深浸为官之道多年,又怎会和顶头大上司的思想相左?

更何况,宋岩方才虽说是不屑成为清流之辈,但朝野上下谁都清楚,此老就是个清流头子。

没办法,谁让他身居高位,文名昌盛,朝野之间,德望隆重呢?

有这样一位老师在后面杵着,日后再有拿贾琮出身说事的,不会没有,但至少不会摆到台面上来说。

否则宋岩及其门下故旧都会不依。

这就够了!

若不是如今朝中新旧党争日益激烈,宋岩又是旧党中的中坚人物,旧党却前途未卜……

有这样一个老师,贾琮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前途无量了。

不管外客还是贾家诸人,此刻都或明或暗的打量着站在堂下的贾琮。

或艳羡者有,或嫉妒者有,或鄙夷者也有。

他们都以为贾琮心里此刻必然是说不出的得意,却不知,贾琮心中除了惊喜外,其实还有几分惶恐。

惶恐来自未知。

在他想来,这世上绝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

所谓资质好、风骨相合的这一套说法,又怎能说服他?

他自后世而来,因好读史,了解过太多的人心阴诡和政局险恶。

所以他从不轻信于人,更不会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好事。

他笃信,事出,必有因。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此“事”到底和他有什么关联……

当然,贾琮能够确定宋岩此举对他应该没什么恶意,对贾家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恶意。

因为贾琮在贾家的地位,实在微不足道。

根本不能成为撬动贾家的支点。

但是贾琮相信,这件事背后,一定有一张不简单的大网。

而且这张大网,必然又与他丝丝相关。

没等他多想,就听上方宋岩道:“既然已备好纸墨笔砚,那诸位就开始落笔吧。

莫因吾之私事,误了存周的东道。

来时在仪门角门山石之侧,见到一株冬梅正艳。

不如今日便以此梅为题?”

又对贾琮道:“汝既还未学作诗,就去与汝家兄弟子侄做个录事吧。”

“是,先生。”

贾琮轻声一诺后,走向了贾琏、贾宝玉等人。

此时,贾家众子弟迎面看向他的目光,复杂难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