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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拍蛮24(1 / 2)


八拍蛮24

戚浔心底发慌, 面上装傻的功夫却炉火纯青,她不好意思地上前, 毫不避讳地道:“卑职给王爷请罪, 实在是今日有别的事。”

傅玦坐在马车里,一手掀着帘络,径直道:“上马车说话。”

说完他放下帘络等着, 然而马车外静悄悄的, 毫无声响,傅玦再掀开帘络, 便见戚浔一动不动的站在外面, 根本不打算上来。

他不由皱了眉头, “生了何事?”

戚浔攥着袖口, 十分局促, 面上却又赔着笑, “没有何事,就是今日十分不便,今日衙门虽无差事, 但我有件事要办——”

傅玦凉声道:“去洛神湖?”

戚浔心一横, 点头道:“已答应了, 便不好食言。”

傅玦往衙门里看了一眼, 目光又落在戚浔身上, 忍着气性道:“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是乞巧节。”戚浔面上笑意不减,

傅玦薄唇微抿, “那还去洛神湖?”

戚浔一脸迷惑地问:“洛神湖有何去不得吗?”她说完这话, 面露几分焦急,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碧青裙衫,“王爷若是无事, 我便真的要走啦,我还得回家去做做装扮,就不和王爷多言啦。”

话音落定,戚浔又福了福身,飞快的瞟他一眼,一边挥手一边朝马儿走去,傅玦剑眉紧蹙,几乎想出口喝令她留下,可又未想好凭何不准她去。

就这般犹豫的片刻,戚浔翻身上马,利落的疾驰而出,傅玦看着她马背上的身影,掀着帘络的手缓缓收了回来。

他很不明白戚浔这是在做什么,今日是乞巧节,年轻男女多喜欢结伴出游,可若只是两人相伴,那定是有情之人,可她和周蔚算怎么回事儿?

戚浔心思单纯,周蔚比她小半岁,平日里也是个不着调的,傅玦绝不相信戚浔会对周蔚生出那般心思。

唯一的解释,戚浔想躲他。

想到这一点,傅玦靠在车璧上未语。

躲他做什么?是察觉出他的心思了?

外头林巍也被戚浔惊呆了,见车厢里默然无声,林巍试探道:“王爷,咱们怎么办?”

傅玦听见了,却无暇应他,林巍便道:“既是如此,不如还是去一趟上林苑?”

上林苑在皇城外的西北角上,与凤凰池一东一西相对,乃是一座前朝便有的皇家园林,寻常由禁卫军看守,皇室逢年过节会在其中举办饮宴,王室宗亲若是想进园子,只需与看守交代一声便可,此番是长公主盛情邀约,场面自然不会小。

傅玦申时才从宫中出来,怕捉不到人,便先往大理寺来,可他没想到,戚浔如今竟然开始躲他了,他捏了捏眉心,淡淡“嗯”了一声。

林巍应是,驾着马车往西北方向走,沿着衙门前的千步廊一路往西北,又越过两处皇城外的兵马司衙门,便近了上林苑,还未走近,便看到绿树成荫的小道旁停着长龙般的马车,仆从们三三两两坐在树荫下,皆是在等赴宴的主子。

见临江王府的马车来,等候在外的仆从皆伸长了脖子看,马车里,傅玦的眉头还未松开,便是在战场上,也没有遇见过这样举棋不定的时候。

马车一直到上林苑正门才停下,此刻日头西垂,余晖金灿,几个御林军看到他来,立刻迎上来行礼,傅玦下马车之时恢复如常,这才大步进了门。

七月的上林苑,正是杂树葱茏,百花争奇斗艳之时,园中亭台楼阁大都照着前朝旧址所建,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景致绝佳,不输宫内御园。

留在门口的近侍,一边给傅玦带路,一边前去通禀,没走多远,傅玦便听见了一片丝竹之声,待绕过一片盛放的紫薇花林,傅玦到了今日设宴之地。

宴会设在邻水的花阁之中,近侍早有通禀,景致将傅玦请了进去,一进厅门,傅玦便引来无数目光注视,上首位自然是长公主赵沅与驸马秦瞻,在二人左右,坐着孙律兄妹,不仅如此,西凉二皇子李岑近日竟也在主桌之上。

衣香鬓影的世家贵女们和公子们分席另坐,听见临江王来了,纷纷投来或好奇或仰慕的目光,傅玦目不斜视的走到长公主身边。

待他落座,长公主笑道:“可算将你等来了,我可知道,你半个时辰之前便出了宫,怎么?可别告诉我,你是有差事。”

傅玦便道:“的确回了趟衙门。”

长公主笑着看孙律,“你二人不愧是好友,他也是晚了片刻才来,不过你们来了我便高兴,你们往远处看看,多少人看着你们呢。”

花阁坐落在花海之中,门厅大开,轻纱蔓掩,回廊朝外延伸,又连接下一座花阁,每一处临水照花之地都设有筵席,透过薄薄垂荡的轻纱,能瞧见彼此动静。

傅玦不为所动,目光扫向不远处,只见站着的二人,是两个国公府侍从,但仍然都是生面孔,今日,孙律竟然连面熟的几个校尉都不带在身边了,再想到进来的时候没看见其他人,傅玦不由猜度,是孙律给众人放了假,还是他安排了别的差事。

李岑听见这话笑着道:“临江王是大周最年轻的异姓王,大周皇帝陛下对他犒赏颇多,却未曾替他选个王妃,也不知是什么道理。”

傅玦睨他一眼,“男儿丈夫,当先许国,如今外患未定,本王哪里敢成家?”

李岑干笑,长公主无奈道:“行了行了,今日虽是乞巧节,本宫却也不是为了当月老的,你们各有各的志向,女儿家也有女儿家的好恶,不过聚在一处乐一乐罢了。”

孙律这时道:“公主殿下,我至多再留半个时辰,晚上还有事。”

长公主不乐意了,“此刻天色还早,晚上才是今日最热闹的时候,今夜,说不定皇后娘娘会带着大皇子过来——”

乞巧节要观星拜星魁,或是要净水视影,皆是在晚上,今日女儿家极多,说不定还要斗巧,不过再如何热闹,孙律显然都无兴致,“实在是有要事。”

长公主叹了口气作罢,“罢了罢了,知道你尽忠职守。”

她也不多劝,又令远处琴师换了乐曲,不远处的花阁里有人在行飞花令,长公主饶有兴致的听着她们说笑,一边又和桌上的几人逗趣,傅玦就坐在孙律身边,不由低声问:“今日有何差事?”

孙律想到今夜的安排,眼底微芒簇闪,“还未成事,便先不与你说了,若今夜成了,明日你必定要惊讶万分。”

孙律虽是如此说,面上却是成竹在胸,傅玦不再多问,如此做了小半个时辰不到,孙律果然掐着时辰提出告辞,他今日滴酒未沾,十分克制,长公主留他不得,很快令他离去。

等她走了,长公主便对身边的孙菱道:“你哥哥真是,像个苦行僧。”

孙菱便替哥哥说话,“他的确很忙,拱卫司的人天天都跟在他身边,不知在查什么,连我也要回避呢。”

傅玦握着茶盏的指节微紧,目光一转,看向了窗外似火一般的晚霞,又等了两盏茶的功夫,晚霞渐渐隐没在层云之后,夜幕将至。

某一刻,守在门外的林巍忽然进来在傅玦耳边低语了一句。

傅玦蹙眉,起身与长公主告罪,待走出门来,便见楚骞来了。

主仆三人往僻静处走了两步,楚骞低声道:“王爷,查到了,拱卫司这两日在调查城中贩卖信鸽之地,昨天晚上,还去少府监找了几个擅长驯鸽子的匠人,从两日前开始,拱卫司之人皆着便袍出入国公府,且今日大部分人都散去了城南,不过至今仍然不知他们在找什么。”

调查贩卖信鸽之地,又去少府监找擅长驯鸟驯鸽子的匠人,少府监掌管颇多内务,又养着百工巧匠,孙律专门找这样的匠人,所图为何?

傅玦忽然想到了戚浔说过的话,她的旧仆找到了一个宫里出去的老太监,消息这几日便送入京城,那些旧仆不敢轻易回京,那消息多半是用信鸽送回来。

他行军多年,最了解信鸽不过,鸽子大多有归巢之能,飞得再远,也能回到巢中,因此催生出用鸽子送信,但这些鸽子,必定经过极好的喂养驯化才能真的派上用场,而驯养信鸽之法皆是大同小异……

傅玦剑眉骤然一拧,他知道孙律找匠人做什么了!

想到此处,他立刻快步回了花阁,进门之时,步伐放缓,面上仍是波澜不惊之色,走到长公主身边道:“公主殿下,只怕我也得先走一步了。”

长公主秀眉倒竖,“你也有差事?”

傅玦笑,“我没有差事,不过今日是乞巧节,我晚间有邀约,天色已晚,我到时辰赴约了。”

长公主双眸一亮望着他,傅玦眼底浮着浅淡笑意,不闪不避,长公主意外的笑了一声,“好你小子,适才还义正言辞,原来早有安排,好了好了,你去吧,过些日子我倒要看看,是哪家姑娘叫你如此上心。”

傅玦并不辩驳,转身便走,见状长公主和孙菱对视一眼,长公主问:“你知道他对谁有意吗?”

孙菱摇头,“我不知道,从未听说过。”

二人眼底皆有好奇,一旁的李岑若有所思的看着傅玦离开,招手让自己的侍从过来,暗声吩咐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