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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拜师


李西墙因为走了一夜的路,到了他这把年纪实在是撑不住,找了师叔孙玉峰之后就回去睡觉了。被孙玉峰拖出来的时候,这老小子仍旧迷迷糊糊,只听到“拜师”两个字,膝盖一软就跪下磕头。

徐小乐没想到有这样的惊天大逆转,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孙玉峰将李西墙“拿”起来的时候,已经生生受了自己师父三五个响头了。

孙玉峰一脸无奈地看着李西墙和徐小乐,心中暗道:我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两个活宝?

徐小乐会错了意,侧身撤步:“他自己要磕的,我可不还啊!”

孙玉峰哭笑不得:“不要你还,快过来磕头!”

李西墙这才清醒过来,擦去眼睛上糊着的眼屎,一看是徐小乐,登时就叫了起来:“怎么是他!我不收!我不收徐弘轩的孙子!”

徐小乐刚跪下去,仰头诧异道:“你认识我爷爷!”

李西墙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放声嚎道:“我怎么会不认识!要不是他,我岂会至今还孑然一身!当年我与小雪青梅竹马、情投意合、郎才女貌……都是那不要脸的徐弘轩硬生生插进来一脚,横刀夺爱。我当时就发誓,此生此世,非小雪不娶……哎呦!”

李西墙是被实在听不下去的孙玉峰一脚踹倒的。

徐小乐还没有从海量的信息中恢复过来,就看到李西墙被踹得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像是给他行五体投地的大礼。他干干笑道:“这怎么好意思,老是受你的大礼。”

即便是太上老君来了恐怕都受不了这样两个宝货。

孙玉峰一扫之前的温和之色,朝徐小乐一瞪眼:“快磕头,拜完了还要去给你嫂嫂看病。”

徐小乐一听给嫂嫂看病,立刻来了精神,不管李西墙趴在地上呻吟,以最快速度行了拜师礼,只听孙玉峰在一旁道:“礼成!好了,日后你就是本门弟子,咱们可以去治病了。”

徐小乐拍了拍裤子,催道:“甚好甚好,咱们快走吧。”

孙玉峰果然是高人派头,什么都不用收拾,径直就往外走去。徐小乐紧随其后,发现这位师叔祖步伐稳健,每一步都是同样长短,而且不见走得急,却步下生风,走得飞快,自己非得小跑才勉强跟上。

李西墙还趴在地上,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扶我……起来……”

正殿里已经没人了,只留下了“咧嘴发笑”的孙真人神像。

李西墙的手落了下去,不一时便传来雷鸣一般的呼噜声。

……

徐小乐带着孙玉峰回到木渎家里的时候,还没到正午。

佟晚晴刚刚挣扎着起来,勉强喝些汤汤水水,却是半粒米都吃不下去。

胡媚娘她们怕她担心忧虑加重病情,不敢告诉她小乐昨晚跑出去至今未归,就是佟晚晴问起来,也是说徐小乐今早出去找大夫了。

佟晚晴额头上裹了抹额,好像这样可以将颅骨绑起来,不叫它裂开。她斜靠床头,有气无力道:“花了钱治不好病,白白拖累他。有这些银子,等他长大了,可以去补个医官,日后娶妻生子……只可惜我是看不到了。”

胡媚娘在一旁照顾,端着一碗温水:“人一生病就是容易说丧气话。你说的这些要是让小乐听见了,又要伤心。他虽说束了发,终究还是个孩子。再说了,前人不是有句诗么:千金散尽还复来。你何苦死死守着那点银子。”

佟晚晴苦笑:“姐姐是豁达人,我可不行。刚嫁过来的时候,每天晚上都有人在门外催债,有要我们赔钱的,有要我们偿命的。呵,小乐那时候比床沿都高不了多少,我抱着小乐躲在床上,连灯都不敢点。”

胡媚娘听了也是心酸,啐道:“那些活该遭瘟的货!这么欺负你们孤儿寡母……嫂。”

佟晚晴笑道:“不用改口,我看小乐也跟儿子没什么两样……”

胡媚娘掩口笑道:“我也看出来了,小乐缠着你就跟儿子缠娘一个样。”

两人正说着,听到外面地板咚咚作响。佟晚晴登时闭上了眼睛,头又震得发晕,隐隐作痛。

胡媚娘就说:“是小乐回来了。”她迎了出去,还想找个机会训斥小乐两句,哪有大晚上不告而别的?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跟人撞了个满怀。

除了风风火火的徐小乐还能有谁?

徐小乐下意识一抱,正好抱紧了胡媚娘,只觉得撞进了一团软绵绵、香喷喷的奇妙所在。

胡媚娘忍住惊呼,定睛一看,却见徐小乐身后还跟着个中年道人。那道人肤色犹如糖玉,温润含光,毛孔细腻。看着像是饱经沧桑,然而却连皱纹都看不见,叫人完全猜不出他的年纪。

再看那道人的双眸,仿佛浩渺星空,让人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我这是要掉进去了!

徐小乐请到了个“仙人”,一进门就有这等福利,更是心情大好。他只装作被撞懵了,死死抱着不肯撒手。

最后还是孙玉峰将徐小乐从胡媚娘的怀里“拿”出来的。

胡媚娘这才清醒过来,开口问道:“这位道长是?”

孙玉峰推了推徐小乐。徐小乐这才满不乐意道:“这是我师叔祖。我把自己卖了,才让他来给嫂嫂免费看病。”

佟晚晴仰起头,重重敲在床头上:“你就不能叫我安生去么!”

孙玉峰按着徐小乐的脑袋转过一边,走向佟晚晴,摆着他那张欺骗众生的温和微笑,道:“这孩子的确淘气。你便是他嫂嫂,佟娘子?走了一条巷子,大家都说你是一位侠女呢。”

佟晚晴听了孙玉峰的话,就好像回到了少年时代,偶尔有些病痛,父母都是这般柔柔地安抚她。一句话说罢,她对道人的抵触已经化解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