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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墨子曾经曰过……(1 / 2)


十二月的中旬,虽然离春暖花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但天气却也最为寒冷。

泰山的祭坛上,被劳役强征而来的民众,冒着呼啸的寒风,在刺入骨髓的冰冷中忙碌着。

离这一次泰山封禅的日子,只剩下了一个月多些。以往的泰山封禅都是放在夏季,唯独这一次,因为岳湖、崆山、京城的接连三次陨石天降,泰山封禅也被提前。然而,对于朝廷上的天子和相爷们来说,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对他们这些临时调派的苦役来说,却是敢怒而不敢言的苦差。

连童生都不是,自然无法免去劳役,又穷得交不起使役钱,在这样的寒冬腊月无人关注的做着苦役,除了在暗地里咒骂几句,却也都没有别的办法。

陨石袭京城,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然而底层的平民老百姓,更多的不是惊惧,而是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莫名的兴奋,反正砸死的都是京城里的那些大老爷们,那就狠狠的砸吧。至于天子为此下了罪己诏,实际上,绝大多数老百姓对这个是完全没有感觉的,他们不知道这东西对他们有什么帮助。

也许那些读书人会因此而叫好,大声赞扬圣上的正刑与德,但是对于那些不识字的老百姓,他们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而他们的声音,是传不到天子耳中的。

天子肯定是好的,可恨的都是底下这些脚底长疮的贪官污吏……他们恨恨的想着。

此刻的京城,人们已经开始在准备着春节的到来。

作为整个华夏最繁华的所在,四月底的那场天灾,的确是给大家带来了一场莫大的震撼,然而半年多过去了,偶尔有人再谈起那场天灾,大多也都是当成事不关己的往事。

那一次灾难,它的影响很大,然而它到底影响了什么地方?其实谁也说不上来。

翰林院,是精英聚集,被称作“内相”的地方,能够进入翰林院的,莫不是科考中的精英,又或者说是精英中的精英。其他人,就算中了进士,最终也还是要外放为官,但是他们却可以直接进入翰林院,随侍在天子身边,为天子起草诏书,管理六曹章奏,并最终在朝堂上,成为权重势大、决策华夏命运的朝臣。

点金榜,入翰林,这是许多人命运的转折点。科举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尤其是对于寒门,它几乎是这世间唯一的公平,一旦跳过了这个龙门,子孙后代的命运都为之而改变。

此时此刻,这些翰林们,正在花费着他们的精力,处心积虑的构思着新的诗词。

随着新春的到来,写给圣上的贺诗,用于祝贺封禅的青词,乃至于各种各样的诗会、词会,这些全都不容忽视。

唯一庆幸的是,这一次,没有那个能够写出“天接云涛连晓雾”的家伙与他们竞争,这让他们的压力小了许多,否则,在那少年皓月一般的才华下,他们所有人都像是被月光掩去的、暗淡的星辰,那着实是一件让人气恼而又无奈的事情。

京城里繁华不减,又或者说,为了带给人们华夏依旧是歌舞升平、锦绣豪华的太平盛世的印象,这一次的新春,将比往常更加的热闹。

然而西南方那残酷的战场,并没有因为朝廷派去的二十多万官兵而消弥,整个战局混乱不堪,八番宣抚司的失陷,让各路的贼匪拥有了广阔的纵深,融州、会州、施州、武定、仁德府全部沦陷。他们撑过了一整个夏天,然后利用冬天的冰雪,延缓了官兵的脚步。

更让朝廷的兵将们不安的是,在他们收复的土地上,即便是那些没有参加暴动的百姓,看着他们的,也都是冷漠到让人心寒的眼神。

去年的戡乱,在这片土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被派到这里的每一个儒将其实都是心照不宣,即便是再无耻的人,此时此刻,也说不出他们是为了从匪兵手中保护这些无辜子民的话语。

他们是朝廷派来的兵,被他们剿杀的敌人是匪,然而在这些老百姓的心目中,到底谁才是匪?

此刻的西南方,那满是山林的土地上,逐渐已经分不清是匪是民的人们,就像是一个满是污泥的泥潭,一点一点的,把周围的一切卷入,撕碎,却没有办法产生新的生机,不管是对官府,还是对百姓,它都已逐渐化作了无底的深渊!

湟河背面的霍州,却燃起了希望的星火,一个名为张开木的少年,最深切的感受到了这一切。

原本是一个佃民之子的张开木,因为这一年的收成不好,家中交不起今年的田租,他们所租用的田地的主人,竟直接买通官府,让当地的弓兵巡检前来抓人。

一路被抓去的佃民,一共有九十多人,沿途纷纷落泪,惨不忍睹,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竟是被活生生的饿死在牢狱之中,没有能够活着回来,张开木的父亲也是其中之一。

张开木也曾经生起过,凭着烂命一条,拿着菜刀找上夺走他们祖辈留下的土地,并最终害死父亲的大老爷,然而一想到自己怕是连那老爷的人影都无法靠近,就会被他的狗腿子打翻,他就一阵的气馁。

怒气化作了沉默,沉默化作了忍耐,最终,他也不得不继续租用老爷的田地,为来年的田租和口粮辛苦劳作。

这一切都是命,是上天注定好的,谁也没有办法改变……每到夜里,在这一遍又一遍的叹息中,他无言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直到“善公主”这样一个名字,不知何时,开始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他的耳中。

天生万物以养人,山川、土地、河流、矿产等等,它们是天生地造,它们应该属于所有人,而不应该被任何一个人所霸占。你造出来的东西是你的,上天造出来的东西凭什么也是你的?平民老百姓在天生地造的土地上,开垦出来的作物,凭什么要被那些不事生产、犹如寄生虫一般的官老爷和绅老爷抢去?他们付出最多,凭什么得到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