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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 幕间死亡(十六)(2 / 2)

咲夜朝高川大叫了几句,然而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却不如之前那样能够听得清楚,唯一比较清晰的只有“真江”这名字。她试图将高川往外拉,高川却执意不肯走,就在这时,走廊通向外侧的方向出现了另外五个女孩,其中“系色”被“八景”和“玛索”两人搀扶着,显得十分虚弱。“桃乐丝”则一脸血迹,表情扭曲得吓人,她穿着睡衣,手上还拿着一把同样血淋淋的工具刀。

她们就这么盯着争执不休的高川和咲夜。火焰开始爬上天花板,并逐步吞噬着两侧的墙壁,更深处的房间猛然发生爆炸,破碎的房门伴随着黑色的浓烟砸在地上。情况是如此危急,然而男孩和女孩们却仍旧呆在走廊上,让我不由得大声咒骂这些蠢货。

然而,无论我多么心焦,他们都是无法听到的。

就在这时,走廊的楼梯口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全身着火的人影从上面摔下来。“高川”下意识朝那边望去,借助他的眼睛,我看得十分清楚,那是个大人,双手从手肘处被人砍断了,一边哀嚎着一边挣扎,宛如恶鬼般朝“高川”这儿爬过来。

咲夜抓住高川的手更加用力了,她紧张得似乎要将高川的手握碎一般,紧接着,从楼梯上方传来脚步声。

不慌不忙,一步接着一步走下来。

全身冒火的断手大人仿佛听到了催命的声音,挣扎和嘶吼变得更加激烈了。

呼吸间,人还没出现,火红色的衣摆先在楼梯处露出一角。咲夜的反应更加激烈了,她几乎将高川扯倒在地,将他拖着向后拉。而身后也有脚步声响起,女孩“桃乐丝”手持工具刀越过咲夜和高川的身边。

下楼的人终于露出全貌,她被一圈浓烈的火光包围在中间,披头散发,身上同样穿着睡衣,一手提着一个小熊布偶的耳朵,一手提着柴刀,宛如从地狱火海中走出的鬼怪。

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我记得很清楚。无论是小熊布偶还是柴刀,都是男孩和女孩用偷来的钱买的,那个场景在过去的梦境中曾经出现过。长耳兔布偶是送给桃乐丝的生日礼物,买柴刀则是出于自卫。

而现在。拥有它们的,是男孩和女孩们最熟悉的人——真江。

“……她发病了……没救了……”

“……跑……快跑……”

“……杀了他……真江……来玩……”

“……桃乐丝……你喜欢……不给……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断断续续的说话,夹杂着疯狂的笑声,和杀意十足的呵斥。

无法理解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高川”被拖得越来越远。在燃烧的走廊中,对峙的“真江”和“桃乐丝”之间,大人终于被烧成一块焦炭,而两人之间战斗却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真江和桃乐丝两人的对话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是你让阿川在没有你的世界里也要好好活着,现在才想主意吗?”桃乐丝说。

“他说过要无论在哪里都会和我在一起,我爱他。你知道,我爱他。”真江说,“就是死也要在一起。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痛苦,只有阿川才能拯救我,只有他!我无法再忍耐了,求你,丝,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嘻嘻。在一起……”

“我不会让你杀死他的,你这个怪物,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桃乐丝说。

“我是怪物?是的,怪物。大家都成为怪物的话。一定会更加快乐吧。你也被感染了,桃乐丝,很快就会和我一样了。变成一个怪物。还有系色、咲夜、八景、玛索……阿川?”真江歪着头看过来,片刻后疯狂大笑起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从过去到现在。从现在到未来。hurry!hurry!hurry!hurry!hurry!hurry!”

在我的耳中,不,在名为“高川”的男孩的耳中,真江的声音正在变形。疯狂,邪恶,厚重,不再是女孩的声音,仿佛万千的魔鬼在鼓掌,在庆贺,在高吼。

伴随那“hurry!hurry!”的高喊,破碎的天花板拥着火焰将真江的身体吞没。滚烫的气浪袭来,所有人都不禁遮住面孔。然而他们从指缝间望去,却看到那娇小的身躯在焚烧中扭曲,五官渐渐在火光融化,变成整块焦黑的兵俑一般,那“hurry!hurry!”的声音却一直没有落下。

直到那焦黑坚硬的躯壳出现一道道的裂痕,仿佛有什么东西将从内部孕育而出。

恐惧和狂气充斥在走廊上,所有人都开始撤离这片走廊,这座巨大的房子即将塌陷。这一次“高川”再不用咲夜扯着走了,但他仍旧守在队伍的最后,并从桃乐丝手中夺过那把工具刀。

他在将咲夜和桃乐丝推出房子,在自己也准备跨出那道门槛前,有什么东西搭上了他的肩膀。他转过视线,我看到了一只血淋淋的手。

“高川”下意识回头,然而在他回头之前,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怪物是不会死的,所以,永远爱我吧。”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高川”扯回燃烧的房子中,眼前,近在咫尺的门框和砖石崩塌下来,将出路完全堵住。

在那个自己被不断后扯的飞逝感中,我终于发出了第一声叫喊。

“真江!”

我挺直身体,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一屁股摔倒在地上。脑后被磕了一下,痛苦立刻让我清醒过来。眼前的景物已经不再是那条燃烧的走廊,重新变回了工作间。

是梦,是的,只是一场噩梦。

我就这么躺在地上好一会才逐渐回过神来,我听到自己剧烈的呼吸声,心脏似乎要跳出胸膛来。我经历过那么多凶险的场景,然而只有这一次,只有这一次让我失声尖叫。

我觉得自己不该恐惧,理论上来说,我所经历过的大场面要比这个梦可怕多了,然而那种恐惧的情绪却疯狂地占据了我的脑海。我不知道,这是男孩“高川”的恐惧,还是我自己的恐惧。

这是“高川”和“真江”的过去吗?那个叫做“真江”的女孩到底变成了什么东西?究竟是什么病能够让一个人能够在火焰中存活下来?

不,或许这个梦并非真实的过去。我按着额头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记起阮医生对我进行催眠治疗时说的那些话:催眠后看到的东西很可能是自己伪造出来的假记忆。

那个女孩虽然也叫真江,可是她和我所认识的真江不同,是个真正的人类女孩——我把她和你混淆了吗?江……我抚摸着右眼,那颗眼球伴正随着心脏轻轻鼓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