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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1 / 2)





  邹天的思路很简单,“都出了人命还撒谎,他们不会就是凶手吧?这么一来,死者是不是刘莉的丈夫啊?捉奸在床,所以惨遭横祸!”

  其他人都摇头,“不能排除可能性,没肯定这么简单。单凭这两个人的背景,应该想不出这么复杂的化尸手法。”

  一行人到地点时,林烨早已经趴在土坑前也不知是在看什么,黄剑走上去蹲在他跟前问,“林队,来这么早,有没有发现什么?”

  “刚技侦的同事已经得出结论了,从山脚到这的一路,有不少野草被车辙碾过,对比出来确实是板车。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你是懂行的,问问你的意见。”林烨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不用挖掘机只拿基本工具,挖一个这样的坑大概需要多久?”

  “啥叫懂行啊,我就看点盗墓小说,不会挖土。”黄剑伸头一看说,“测量资料说这坑长有一米八,深两米,宽一米,得挖不少天吧?”

  “挖不少天?”徐冉好奇地凑过去看,“我还以为一晚上就能齐活,前脚把鱼缸和尸体运上来,后脚就能挖好坑,回头尸体一化直接入土埋起来,神不知鬼不觉。”

  “理想状态是这样,实际上做不到。”舒盈蹲到坑前说,“以前植树节我们学校组织过我们去种树,一个小树坑挖起来就得大半个下午,这么大一坑,得花点时间。何况与其说这是个土坑,不如说是个坟。这么工工整整的矩形,不是时间仓促随便挖两铲子能挖成的。”

  “是啊,这个大小,刚好能装得下鱼缸。等尸体化没了,凶手再拿碱类的东西跟强酸中和一下,抬着鱼缸直接下土,这鱼缸就是棺材的意思了。”黄剑说着说着突然灵光一闪,“刚在车上舒组长不是还问嘛,凶手花这么大劲非得把尸体运到山上来处理干嘛,我现在琢磨,是不是还有层入土为安的意思在里面?凶手估计还有点良知……”

  “拉倒吧,没听说把尸体化没了入土为安的,土葬图什么?还不是图留个全尸嘛。”

  舒盈抬头对林烨说,“林队,我有个想法。”

  她顿了顿,在众人聚焦的目光中平静地说,“运尸和挖坑的,应该是八里沟村里的人。”

  徐冉脱口就问,“老大,你的意思是凶手就是村里人?”

  “凶手是不是村里的人不好说,但我的想法跟舒盈一样。”林烨主张,“挖坑、运尸都需要工具,要么是好几个人一起搬着尸体、鱼缸上山,要么就是一次运一点,直到把工具都运上来——但我相信这个凶手不会这么做,太引人注目,风险很高。换个角度想,凶手要准备大容量的化学品、装强酸溶液的玻璃鱼缸、挖坑的铲子,还得自备一台板车,在这山坡上风餐露宿好几天地挖坟。期间又要避人耳目,又要配置化尸液体。”

  “哈哈哈哈哈——”黄剑乐了,“要真是这样,这凶手太敬业了。”

  “而且山坡下面就是农田村庄,谁也说不好会不会突然有村民跑到山上来。”舒盈对林烨补充说道,“之前邹天在村里问话时发现一件事,村里的大人是从来不允许小孩跑到这山里来的,换言之一民山对不少村民来说实际是个禁地。我不知道这跟案件有没有关系,但我总觉着这座山不简单。”

  “或者说,是这个村子不简单吧。”

  临近中午,山脚下的村庄已有炊烟袅袅,一派的宁静平和。舒盈站在山头,拢过被风吹乱的头发平静地叙述说,“这么平整的一个坟坑挖起来需要数天时间,最可能的,就是白天带工具去山上挖土,晚上再扛着工具下山来。一村子的妇孺孩童在接受问询时全都口径一致说自己很早就睡下了、不许小孩进山、李大河跟刘莉两个人谎话连篇……这些细节单独拎出来都看似平常,综合来看却总让我觉得不对——”

  林烨斩钉截铁,“查,继续查。黄剑,你带人去村里查几户人有板车,联系技侦组同事对车辙采样对比泥土成分。舒盈、徐冉跟我来,还是得从李大河和刘莉这找突破口。”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2 章

  “你居然把李大河跟刘莉带过来了?”舒盈觉得这事简直不可思议,两个最重要的目击证人,反复推翻自己的证词,按理在局里扣个三五天都是该的,可林烨今早亲自开车把他们送了回来。她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但她倒是可以想象到这两个人如今的处境:一个是偷情败露的媳妇,一个是勾搭人妇的外乡人,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林烨一句话仿佛意味深长,“你是第一次到这个村子里来所以不知道,只要见过这村里的人一面,你就看得出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舒盈疑惑地看了看徐冉,但徐冉忙摇头,“我不知道林队什么意思啊……我就来过一趟,除了感觉这村子里的人有点冷漠其他就没注意了,反正邹天说有些村子是这样的,比较排外。”

  林烨首先领他们去找刘莉。

  刘莉家在村东面的一个角落,低矮的平房,砖瓦都很旧了,但看得出刷了新墙。门前搁了把矮凳子,想来是有人经常坐在这摘菜、刷碗之类,隔壁的两户人起先还在门口站着说话,见舒盈他们一行人来了,忙就蹿进了屋里。徐冉先是走上前敲了敲门,等了好一会都没人答应,就冲里面喊,“有人在吗?我们是警察,来找刘莉问话的。”

  门后面还有没声音。

  “不会没人在吧?”徐冉很疑惑,“要不就是故意装不在。”

  “嘘,有声音。”舒盈往前迈了一大步,听见隔着这扇大门似乎有哭声,凝神仔细一听,真是哭声!她忙拍门,心急如焚地喊,“刘莉?刘莉你在不在?出什么事了,你再不应门我们可就强行进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门栓松动的声音。

  站在门外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开门的竟是刘莉的婆婆。年近七十的老人了,头发白了一大半,拿两根黑夹子固定在耳后。一张满布皱纹的脸面无表情,就这么站在屋里盯着他们。

  出乎舒盈意料的是,她本以为八里沟穷乡僻壤,生活水平应该不高。但看刘莉的婆婆虽然矮矮的很精瘦,脸庞却是圆润的,皮肤白得很有气色,目光里没一点浑浊,连一身紫色的香云纱裙子都颇为讲究,打扮入时,单就这么一看,跟县城里的老年人没一点区别。她又拿余光往屋里瞅了眼,房子不新,装潢却还好,瓷砖的地板,家居摆设一应俱全,电视机还是挂壁式的,整个屋子都敞亮。

  徐冉眼尖,瞧见了里屋隔着一道门纱正半裸着跪在地上的刘莉,赶紧跑进去查看她的情况。一看不得了,刘莉的整个背上都是一道道的红杠,她面前隔不到一米的椅子上搁着条皮带。这情况一目了然了,徐冉赶紧从地上把刘莉的衣服拿起来给她披着,扶着她慢吞吞站起来,愤愤不平地隔着大老远对刘莉的婆婆质问,“你知不知道打人是犯法的!”

  老太太淡定自若,“儿媳妇偷人,我做婆婆的教训教训她,犯什么法?”

  “臭不要脸的老婆子!”刘莉慌慌张张地把她衬衣的扣子系上,掀了门纱大步走出来,对着自己的婆婆冷笑,“是,我偷人,这是我不对,我挨你一顿打是该的,我一句怨言都没有!倒是你们,背地里尽干些草菅人命的勾搭,还当人人都是睁眼瞎看不见你们满手血?我呸!”

  “乱说什么话!”老太太转身走去里屋拿了皮带过来要往刘莉脸上抽,徐冉忙拉着刘莉往后退,刘莉下意识拿手挡——“啪”一声,皮带头的金属袢子打在她手背上,疼得她直弯腰紧着捂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老太太还认为自己没讨到便宜,把皮带一把甩在地上,眼光恶狠狠地盯着刘莉,“狗娘养的烂逼臭婊子!要不是我儿子心善肯娶你,你现在还在窑子里讨饭吃!偷汉子,没脸没皮!恩将仇报!”

  老太太气得不轻,上前一步拽着徐冉的胳膊就把她往门口拉,“你们警察还是先走吧,老婆子活到这个岁数,今天是丢人丢大发了,没热闹可让你们看!”

  徐冉倒是很能理解她的心情,虽说打人不对,可到底这事是刘莉的错,老太太有这个反应她预估地到。舒盈更是司空见惯,依然微笑以对,“您息怒,您教训儿媳妇的事我们不管,我们就是来请刘莉跟我们走一趟。我们发现了几个情况跟她的证词不符,循例再问次话。”

  “不行!这不行——人都已经放回来了,不能带走!她能答你们的话都答了,你们不许再问她了!”老太太的态度立刻变了,一个劲把徐冉往门口推,一面关着门一面火急火燎地拿了插销要锁门。刘莉却从老太太后面生拉硬拽地把插销扯到自己手里,老太太年纪大了,抢不过她,见她一脸泪痕地走出大门还怔了好几秒。

  “我跟你们走!他们这群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我就是出去要饭、饿死、都不想再在这个村子呆一天!这群人心都是黑的!”刘莉抹着眼泪,拿厌恶地余光瞥过老太太面上,“呸!说他们心黑都是高看他们,这群人压根就没心肝!”

  “你再乱说!我、我打死你这个放浪货!”老太太是真打,舒盈他们都没反应过来,刘莉就又挨了一巴掌。可这一次,刘莉反倒把头仰得更高,大有豁出去要跟老太太撕破脸的意思,“我乱说?我要是说了一句瞎话就生儿子没屁眼!不像你们,赚昧良心的钱,也不怕遭报应断子绝孙!”

  不知是不是舒盈的错觉,她的目光扫过林烨,似乎见他的唇角浮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

  老太太指着刘莉半天没说话,气得整只手都在抖,好半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就是乱说!你……”

  “我什么?”刘莉觉察到自己占了上风,隐隐有些得意,“你以为我不知道?上星期村长又挨家挨户发钱了,每户八千,一户不落,他凭什么给你们这么些钱?他凭什么?一整村都是妇人小孩,没人种地没人做手艺活,都指着男人年底寄钱回来,拿什么活?六十块一箱的酸奶,你成箱成箱地从超市买,还有金银首饰,瞅瞅你这一双死人手,戴了这么大两个金戒指,你有钱吗?你赚钱吗?你是陪村长睡了觉所以直着胸脯拿他的钱吗?”

  “臭婊子你满口喷屎!”老太太声音都哆嗦了,四下看看,低头抄了抵在墙上的扫帚迎面冲着刘莉打,“贱货!今天我就是这把老骨头不要了,也要打死你这个臭婊子!”

  “行了老太太。”林烨适时地阻止这一出闹剧,转而对刘莉说,“我先让舒组长把你送到卫生所,老太太打你是她不对,不过她到底是你婆婆,你好歹尊重尊重她。”

  “哼,你还帮她说话?行,今天我一五一十把事情都跟警察交代了,你们全村人等着坐牢吧!”刘莉突然拉住林烨,恨不能一股脑把心里憋着的话都倒出来,“林队长,我跟你说,这老婆子,她是杀人犯的同伙!他们全村人都是!闷声拿村长的钱,不管警察问什么都一律说不知道,你们当他们真不知道?嫁过来第一天我就觉着奇怪,这么好的山头硬是不许人上去,地里的田都荒了没人去种,还偏偏整村人都富得能淌油!”

  “不许说!”老太太急得直干瞪眼,索性就扔了扫把坐在地上,哭天喊地起来,“我儿子造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扫把星回来,这事不能对外说啊——你这是要害我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