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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1 / 2)





  裴婠不敢置信,却又深知眼前并非幻梦,她满是惊惶不定的望着萧惕,想到梦里的场景和前世萧惕的恶名,怎么都迈不出往前的步子。

  裴琰回头看她,“婠婠,你怎么傻站着——”

  裴琰的话唤回了裴婠心神,怕露出破绽,她忙敛眸定神。

  就在她垂眸之时,站在裴炎跟前的萧惕朝裴婠看了过来。

  那双漆黑的深眸中有湍急暗流涌动,仿佛有什么压抑的情绪亟待爆发,可一瞬之后,萧惕收回目光,神色恢复成幽深平静,叫人难以窥探分毫。

  裴婠拢在袖中的手重重掐着自己掌心。

  不一样了,一切都和前世不一样了,此时的萧惕不是前世的活阎王,他在青州战场立了大功,他还救了自己的哥哥,她不应怕他,他是国公府三爷萧惕!

  裴婠如今的心志已非常人可比,纵然心底十分震骇,却也极快镇定下来。

  她抬眸,朝元氏走了过去。

  萧惕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裴琰一家,对着元氏抱拳道,“在下萧惕,见过夫人。”行了礼,又看向裴琰,“世子的伤势可痊愈了?”

  裴琰朗笑道,“早已痊愈了,没想到恩公乃是萧家人,我曾祖乃是恩公姑祖父,算起来你还高我一辈,你又救了我性命,实在是有缘——”

  裴琰只顾着见到萧惕的喜悦,元氏到底不似裴琰那般粗枝大叶,只转而看向忠国公,“国公爷,恭喜国公爷寻回三爷。”

  元氏本不打算掺和萧氏家事,然如今萧惕是侯府恩人,她无论如何得帮萧惕一把。

  萧淳知道萧惕在青州立功的事,却不知还有这救命的缘故,当下强笑道,“没想到他和琰儿还有这般缘分——”

  元氏便道,“琰儿在青州受伤,全靠他才捡回一条命,说他是我们阖府上下的大恩人也不为过,原不知他身份,如今知道了,改日定要登门拜谢才是。”

  元氏说着走向一旁的胡氏,拉住胡氏的手安抚道,“给夫人道喜,三爷此番在青州立了大功,又得雍王殿下和陛下的赏识,往后有他和上面两位哥哥一起为国公府支应门庭,将来,还不知夫人要享多大的荣华——”

  说着又低声道,“好婶婶,既是宫里的意思,不认也要认的,何不做的光鲜体面些,你也好落个好名声?”

  胡氏嫁给萧淳,辈分便也在元氏之上,可因为年纪相仿,并不常唤婶婶,然元氏要帮萧惕,少不得嘴甜些哄着胡氏,胡氏也没想到萧惕和长乐候府有这么一段故事,见元氏为萧惕说话,心底本是不快,可元氏这最后一句话却是提醒了她。

  胡氏咬了咬牙,还没忘记是谁在给萧惕撑腰。

  遂道,“幸而老三在青州立了大功,若非如此,还不知国公爷有个孩子流落在外,如今既进了家门,断是要做一家人的,什么规矩礼数的,等以后再学不迟——”

  这话,便是将适才傅氏的刁难一语掩了过去。

  傅氏先为萧惕所震骇,又见萧惕得长乐候府相帮,哪里还敢使坏,只得先憋下心头愤懑,一边暗暗打量萧惕,一边想着待会儿要告诉女儿这老三并非好人。

  萧淳等的便是胡氏这话,当下道,“正是如此,让诸位见笑了,犬子初回府中,往后还请大家多多照顾,昌兴,吩咐下去,准备开宴了。”

  众人见此,便知这热闹是结束了,随着萧淳的招呼,纷纷落座。

  宴席一开,厅内复又热闹起来。

  有好事者来问萧惕在青州的事,裴琰便将萧惕那日战神下凡般的姿容大肆夸赞。

  席上也有对朝事洞明的,跟着道,“难怪这认亲宴来的突然,想来是雍王殿下将这位三爷捧到了圣上眼前,此番青州立功者,皆要加官进爵,别看这位是刚被寻到的,以后只怕是前途无量——”

  又有人问,“还不知这位三爷母亲是谁?”

  便有人笑道,“国公爷年轻时候的风流账,我们如何知晓?适才说跪母亲坟冢,可见早已不在世上了,自更不需提了。”

  这么一说,便有人低声道,“如此说来,就算认了也是庶出,还来路不正……”

  裴婠听着席间的话,一颗心仍在惊跳。

  前世萧惕出现在众人视野的时候,乃是贺万玄的义子,直到她死,从没听说过皇城司督主和忠国公府有什么关系,可想而知,前世的萧惕不曾认祖归宗。

  既是如此,为何这辈子萧惕来认生父了呢?

  裴婠满腹杂思无心饮宴,脑中正一团乱,却觉一道阴影挡住了自己。

  裴婠下意识抬眸,瞬间,裴婠撞进了一双漆黑的深眸之中。

  是萧惕站在了她身边!

  四目相对,裴婠的心在抖,萧惕的目光却是平静温润,他对她微微点头致意,继而平和的看向了元氏,萧淳带他来敬酒了。

  元氏捧着杯茶,“该是我们敬你才是,琰儿,你快敬恩公一杯,他辈分在你之上,你该叫表叔才是。”

  裴琰利落的起身,“三叔,我敬你一杯,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萧惕温声道,“世子不必将那日看的太重,当日不过是举手之劳,你我年岁相近,也不必叔侄论,反倒生分了。”

  裴琰大笑,“好!我表字毓之,敢问三叔表字?”

  萧惕虽然移走了目光,裴婠这片刻却一直在打量萧惕,她想好好看看,这个年轻些的萧惕,到底会不会像前世那般危险可怕……

  萧惕顿了一下道,“表字含章。”

  裴琰便改称“含章”,同萧惕狂饮了三大杯。

  裴琰喝酒上脸,萧惕却始终从容沉稳,数杯酒下肚,面上竟无半分酒色。

  裴婠看着萧惕,只觉得纵然年轻许多,身份也不同,可这个人,和那夜在广安候府大开杀戒的活阎王,本质上仍是一样。

  他们同样城府万钧,同样有常人难及的胆魄。

  “婠婠,你盯着含章做什么?”

  忽然,元氏笑问了一句,裴婠一个激灵,元氏已同萧惕父子解释,“前些日子病了一场,今早上出府的时候还无精打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