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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1 / 2)





  裴婠问元瑶,“你要何时让舅舅和舅母提此事?”

  元瑶忙道,“这倒不急,我和三公子还不熟识,且女家主动到底不好听,我想着有你从中撮合,或许到时候只需姑父姑母暗示一番,他家便会主动下定,如此岂不完满?”

  裴婠明白了,元瑶这是想先和萧惕生出私情来。

  “好婠婠,你就帮帮我嘛……”

  见裴婠面露迟疑,元瑶忽而皱眉,“婠婠,你不会对他……”

  裴婠心头一跳,还没做出反应,元瑶已摇头道:“你必定不会,你是什么身份,配几位殿下都是够的,好妹妹,我便当你答应了哦。”

  裴婠唯有苦笑。

  ……

  萧惕连着几日都在金吾卫当值,忙碌非常,元瑶没有机会,只得跟着父亲母亲去旧故府上应酬,走了四五家,也见了好几位公子,可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谁也比不上萧惕。

  元瑶越发将萧惕放在了心上,又事无巨细和裴婠打听,裴婠心焦不已,见萧惕久不上门,一问才知,萧惕一直在费心思查案,萧晟终于要被放出来了。

  萧晟被放出来这日天上正在落雪,从前煊赫莽撞的国公府世子被关了快一月,身上所有的锐气都被摧折殆尽,又因受了刑,身上伤患也颇多。

  胡氏几个一见到萧晟就嚎啕大哭,萧淳见长子被折磨成这般模样只能叹气,看着阴沉沉的天色,他更觉一道阴霾笼罩在国公府上空,衬得萧氏有种气数将尽的凄凉感。

  萧晟在金吾卫大牢撑了多日,一回府连伤带吓便病倒了,萧淳看看担不起事的长子,再看看唯唯诺诺的次子萧霖,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萧惕的身上。

  当夜,萧淳将萧惕叫到了书房之中,问他,“你想在金吾卫干下去,还是想去兵部历练?”

  萧惕听明白了萧淳的意思,直接道,“孩儿想留在金吾卫。”

  萧淳蹙眉,“你已身居都尉之职,再往上便是副指挥使了,有朱诚压着,这几年你的位置很难动,且金吾卫虽然显贵,实权却小,也不利你结交人脉,倒是去兵部历练对你颇有益处,我本想借着长乐候举荐你大哥,可如今,我想让长乐候举荐你入兵部。”

  萧惕眼底闪过一抹微光,抬眼时却只有受宠若惊的怔忪,“父亲——”

  萧淳叹了口气,比起月前的深沉迫人,此刻的他苍老而惶然,眉眼间更沁着深深的忧虑,然而萧惕道:“孩儿这半年颇为打眼,此刻若入兵部,只怕又要激起风浪,且入金吾卫是睿王殿下保举——”

  萧淳眼角一跳,他竟将这点忘了,他满意的看着萧惕,将心底那念头压了下去。

  虽然不再有求于裴家,可如今萧晟平安出来,裴敬原也回京不久,第二日,萧淳还是下了帖子邀裴敬原一家过府饮宴,又得知元思南一家入京,帖子上也邀了他一家。

  元瑶得知这消息,当下便高兴坏了。

  ……

  到了赴宴这日,长乐候府一行午时之后到了国公府。

  萧晟归来,胡氏心境大好,连带着对萧惕和和善了三分,她还不知萧淳器重起萧惕来,想着裴敬原兵权在握,平日里两府也走动颇多,于是对侯府一行分外礼待,元思南一家虽然和国公府没甚往来,却靠着侯府的面子被奉为上宾。

  一到侯府,裴敬原便和萧淳去了书房,胡氏和元氏说话,小辈们自凑到了一处。

  府中无事可干,萧霖便提议去演武场,萧筠本不爱看他们耍枪弄棒,却禁不住元瑶想去,一行人至演武场,萧晟病怏怏的不动,裴琰先拿起了长弓准备射箭。

  元瑶拉拉裴婠的手,直朝萧惕使眼色,“婠婠,我想学。”

  裴婠有苦难言,半晌才喊了一声,“三叔——”

  萧惕正欲张弓,闻言走过来,“何事?”

  裴婠还在犹豫着,元瑶先一脸期待的道,“三公子,可能教教我们箭术?”

  萧惕目光扫过二人,心底大概明白了,见裴婠垂着眸子作难又心虚的样子一时有些好笑,他转头喊,“毓之,你箭术超群,过来教教她们。”

  说完这话,竟就走了,裴琰拿着一把长弓过来,皱眉道,“你们细皮嫩手的,连弓都拉不开,学什么箭术——”

  裴琰性子粗直,哪里能照顾元瑶的小女儿心思,元瑶吃瘪,看了一眼远处萧惕的背影很是气恼,怎么有这样不解风情的人呢!

  裴婠暗暗松了口气,和萧筠一起劝着才将元瑶拉回了内院。

  元瑶愁眉苦脸,她虽然比不上裴婠出身好,从前也是被要风得风的,如今萧惕半分不搭理她,她实在是又恼怒又不甘。

  裴婠心底也不好受,虽然萧惕什么都没说,可帮着元瑶和萧惕套近乎,一来她自己说不上来的抗拒,二来,她下意识觉得萧惕也不会喜欢这样。

  晚上一起用膳之时,裴婠心虚的不敢看萧惕,宴席之上,裴敬原对萧惕颇多褒奖,萧淳一边自谦,面上却也浮起几分得意之色,胡氏心底五味陈杂,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萧晟一时没说什么,萧晟病中,萧霖不善酒,便只好萧惕起身敬酒。

  裴婠垂着脑袋,时不时看一眼萧惕,瞧见萧惕到最后眉眼间染上了醉态,一时心底有些疑窦,不知萧惕是真的醉了还是装的。

  用完了宴席,长辈们相谈甚欢,裴婠却没什么心思谈笑,眼见天色不早,裴敬原方才领着一行人告辞,萧淳带着萧惕亲自将他们送至府门处,裴婠总觉得萧惕在看着她,待回眸望去,却见萧惕竟看着别处,元瑶大着胆子去和萧惕告辞,萧惕破天荒的对她露了一丝笑意。

  裴婠咬了咬牙,帘子一掀,矮身钻进了马车。

  一路上裴婠一言未发,元氏探问,裴婠只推说自己累了,等回了侯府,元瑶又要拉着裴婠说话,裴婠一狠心推说困倦自去歇下。

  沐浴梳洗,裴婠心底憋着气半点笑意也没露,雪茶和辛夷不解,也不敢多问,裴婠也不折腾,早早便躺在了榻上,一定神,裴婠脑海里就浮现出萧惕临别时对元瑶的笑容来,那笑容本只是一丝,后来竟渐渐放大,最后变作了平日里对着她时才有的温柔。

  裴婠心底百爪挠心一般,辗转反侧许久,好容易入了梦,却是个噩梦。

  梦里元瑶一袭大红嫁衣,笑着拉着她的手撒娇,“婠婠,我终于得偿所愿了,姑父帮忙提了亲事,国公府马上就要来下定了,婠婠,你不为我开心吗?”

  ……

  裴婠大汗淋漓的醒了过来,她不仅不开心,鼻尖还有些酸。

  地龙烧的极热,格栅之外点着一盏昏灯,而窗外黑黢黢的,还未至天明之时。

  裴婠想着那个梦,想着元瑶嫁衣加身巧笑嫣然的模样,一颗心生疼的拧了起来,幼时她也不喜欢哥哥裴琰对别的小娃娃好,可那种不喜却远远没有现在这样强烈,那时的不喜,只需要母亲哄她一句她就能笑着让哥哥带其他小姑娘去园子里玩,可如今,母亲便是哄她一百句,她也不愿意让梦里的景象成真。

  裴婠一瞬间想到了萧筠的眼泪,她这会儿鼻尖微酸,眼眶发热,莫名也有些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