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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1 / 2)





  已不知多久没有热闹过的饶翠楼,此时更如死寂一般。

  在轿子的影子消失后,望日骄才拔下头上的发簪,快步走进春海棠的房间。

  “春妈妈!春妈妈你开开门!”望日骄拼命敲门,却得不到回应。

  可是此时时间尚早,晨起这会儿春海棠不在屋中,还能去哪?

  “骄姑娘……”陈小晚拉住望日骄的手,指指门内,轻声道,“有水声。”

  望日骄微愣,与身旁的陈小晚对视一眼。

  两个姑娘拎起裙角,一脚踹向房门。

  屋内听到的响动的春海棠回头,用醉意朦胧的双眼望向二人。

  因着怕中途再生事端,自刘拂从乘云道长处回来后,春海棠便被漕帮的人牢牢看住,再未见过她一面。

  甚至连今日相送都不能。

  “你们来啦?”春海棠莞尔一笑,眼泪无声无息地留下,“她已走了?”

  ***

  上轿落轿,当披着盖头的刘拂被扶下来时,就被喜婆紧紧挽住。

  她只能从盖头下方的缝隙中,看到一丝光亮。

  刘拂没有挣扎,却走得很慢。

  一路慢慢行来,能听到无数百姓的窃窃私语,他们算不得很大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嗡嗡有声,让人听着心浮气躁,烦闷压抑。

  而在这纷闹人声中,却听不到一丝秦淮河水流动的声音。

  直到刘拂远离人群,站在临时搭建好的高台上,站在这处临秦淮河最近的地方,依旧听不到。

  秦淮河是真的要干了。

  不多时,十八位天选而出的姑娘就已排排站好,身上没有丝毫束缚,捆住她们的,是即将面对死亡的惊慌。

  刘拂微微偏头,透过盖头下的缝隙,看向自己的右下方。

  一只玉手紧紧攥着大红裙摆,青筋微露颤抖不休,一看便知她已惊怕极了。

  悄悄抬手盖住对方的手背,刘拂指尖微动,摩挲着对方的拇指。

  不消片刻,掌下的颤抖就已止住。

  谢姑娘如此清透可人,她刘云浮一生从不失信于人,又怎会让一个小姑娘失望。

  牛皮鼓声突地响起,让在场上千人同时屏息。

  吉时已到,祭神求雨的仪式,正式开始。

  在刘拂等人面前,祭坛之上,乘云道长已点燃香烛,执起桃木宝剑,焚符祝祷。

  听着对方祭文,刘拂撇了撇嘴。

  这妖道看着仙风道骨,一篇求雨文却写得骈四俪六、辞藻华丽,工整得像是哪家书生逢迎拍马的投名状。

  就算江南文风昌盛,如此佶屈聱牙的东西,台下百姓估计也没几个听得懂。

  也不知那商朝便已获封的显圣灵源王川后,能比百姓们多懂几个字。

  她等了又等,才等到道家祈雨流程中的重点。

  乘云道长木剑沾朱砂,挑起祭台上摆着的灵符,辗转腾挪间舞剑的动作行云流水,全不似一个古稀之龄的老人。

  剑风赫赫间,剑尖处挑着的灵符就已无火自燃。

  而在此时,也恰好来了一阵清风。

  震惊不已的百姓们纷纷掩口,抬头仰望着白须白发宛如真仙的乘云道长,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乘云道长闭目凝神,左手捏诀右手执剑,口中念念有词:

  “五帝五龙,降光行风,广布泽润,辅——”

  “等等!”

  打断乘云道长的声音绵绵多情,让人听了耳根发热。婉转柔媚并不十分尖利,却极富穿透性,在仅有一乘云道长发生的秦淮河畔格外引人注意。

  刘拂一听便知晓,这是她海棠姐姐的声音。

  大红的盖头遮挡了刘拂的笑容,也遮挡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揶揄。

  听海棠姐姐跌跌撞撞的脚步声,这几日怕是真的喝大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听到下面错乱的脚步声,刘拂无声地叹了口气。

  要从千百人中突围而出,实在是难为海棠姐姐了。

  祭台上的乘云道长闻声只是微顿,便继续他的动作。桃木剑上的符纸仍在燃烧,似是无穷尽般,而刚才那阵微风,却未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