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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1 / 2)





  一直等到禁卫军的马蹄声都消失不见,裴长卿这才扭回头看向了略微驼背的范闲,没说话。

  迎上裴长卿的目光莫名觉得有些发凉,范闲的脚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走上前,他听见他自己在问裴长卿:“你刚刚在哪儿?”

  “执行公务。”声音平静地说出了答案,裴长卿并不意外地看到了范闲眼中的愤怒和失望,但是她继续说道“不知小公爷有何高见?”

  “王启年说他没找到你。”脚步沉重地一步一步地走到裴长卿面前,范闲看着对方的容颜,头一次觉得如此的陌生“你到底在哪儿?”

  歪头轻轻地嗤笑了一声,裴长卿扬起嘴角反问道:“我裴长卿在哪儿?小公爷难道不知道吗?”

  不敢相信这是裴长卿说出来的话,范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喉结上下滚动着声音有些干涩:“裴哥,这里没有别人,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

  背在身后的手捏紧握成拳头,裴长卿先是看了看自己被范闲捏住的手腕,眼中划过一抹不忍的情绪,随后又看了看不远处风尘仆仆的黑骑和那些一处的官员,咬住了自己一边的腮肉。

  再转回目光看向范闲的时候已经是平静无波,裴长卿抬起自己另外一只手指了指范闲的手,目光有些薄凉地勾了勾唇角,却没有说话。

  范闲顿时脸色惨白,他定定地注视着裴长卿脸上的那抹淡淡的讥笑,抓着裴长卿手腕的手不自觉地开始用力,浑身颤抖着祈求道:“裴哥,裴哥你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范小公爷既然已经回来了,那我就先行告辞了。”心脏处泛着密密麻麻的刺痛感,裴长卿脸上仍旧带着笑意,说出来的话也依旧伤人“还希望范小公爷也不要给他人找麻烦。”

  不等范闲开口说些什么,裴长卿晃了晃自己被范闲抓住的那只手,平静地补充道:“范小公爷,事已至此,还望珍重。”

  “裴长卿。”两眼通红地看着面容平静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裴长卿,范闲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的下坠,他直接抬手掐住裴长卿的脖子,嗓音像是被沙子磨过一样沙哑而粗粝地质问“你到底,你到底有没有心……”

  抬手制止想要上前的苏邢,裴长卿微微扬起头看着满眼血丝的范闲,莫名地笑了起来。裴长卿一手握住范闲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另外一只手在他胳膊上的穴位猛地一推一按,脚下微微挪动站在了他的身侧。

  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迫放手弯下腰的范闲,裴长卿缓缓闭上眼再睁开,看着范闲睁大的双眼轻声说了和叶重一样的话:“小公爷,珍重。”

  说话间往后倒退了几步,裴长卿重新站回到苏邢撑着的雨伞下,定定地看了几秒直起身的范闲,随后转身离开了。

  每走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上,裴长卿微微垂头看着脚下的路,装作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衣袍割裂的声音一样,手指在自己的唇角蹭了蹭。

  站在雨中看着裴长卿毫不留恋的背影,范闲颤抖着抬起自己的右手看着掌心不断滴落的雨水,突然抽出腰间的匕首用力一挥,割掉了一片袍角。

  任由那片衣角被雨水打湿落在自己的脚边,范闲对着身后一直在等着自己的黑骑和一处的官员发布了几道命令,也转身离开了。

  夜晚。

  悄无声息地翻进太平别院,裴长卿先是蹲在自己藏身的这棵树上观察着漆黑一片的别院,随后目光落在了不远处被月光照到的花墙上。

  跳下来把自己藏在阴影里,裴长卿侧耳听了听周围的风声,随后来到花墙前摸索着按下了密道的机关。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这条向下的甬道,裴长卿抬手扯了扯自己莫名有几分发紧的衣领,深吸一口气抬脚踏上了台阶。

  “……费叔。”并不意外地看到了密室中的费介,裴长卿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罩。

  抬起头上下打量着原地不动的裴长卿,费介指了指放着陈萍萍尸身的那口棺材,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

  目光定格在那具棺材上,裴长卿有些疲惫地笑了笑,问道:“您都知道了?”“一摸脉象就知道。”伸手把范闲拍进去的那一颗颗钉子撬出来,费介冲裴长卿招了招手“也就范闲那小子关心则乱。”

  顿时笑的有些不好意思,裴长卿走上前接过费介手中的榔头把剩下的钉子撬开,声音一时间有些沙哑:“他不知道也好。”

  和裴长卿合力把盖子掀开,费介站在一旁看着裴长卿把一小瓶液体倒进陈萍萍的嘴里,突然说道:“你带他走吧,别回监察院了。”

  闻言转头看向费介,裴长卿一边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拢在陈萍萍身上,有些好奇地笑着问道:“费叔何出此言?”

  拍拍裴长卿的肩膀,费介低头看着面色仿佛变得红润起来的陈萍萍,眼中似乎有泪光在闪烁:“他这些年为监察院,为大庆做的够多了。既然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那就换个身份换个地方好好活下去,别回来。”

  看着费介仿佛老了好几岁的脸突然笑了出来,裴长卿郑重地点点头承诺道:“好,我会带他走,去他想去的地方。”

  说完这句话直接抱起陈萍萍,裴长卿大步离开了这间密室。

  接把陈萍萍抱回自己在宫内的寝宫,裴长卿刚抬脚踢开门就看到了明显是在瞪着自己的庆帝和苏拂衣。

  满脸无奈地垮下肩膀,裴长卿在两人的注视下先把陈萍萍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随后一歪头一摊手转身看着两人问道:“您二位不趁着这个时间亲亲我我去过快乐的夜生活,上我这儿干嘛?”

  “没事儿,就是想来看看你,毕竟一天没见了。”站起身的一瞬间狠狠地踩了庆帝一脚,苏拂衣笑眯眯地走过来摸摸裴长卿的头,温和地说道。

  看了看神情僵硬的庆帝又看了看笑着的苏拂衣,裴长卿一指床上的陈萍萍,叹了口气:“我现在要给他上药了,小师叔和父皇是打算留下来帮忙,还是说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他大概多久能醒?”看了一眼被裹得严严实实的陈萍萍,苏拂衣随口问了一句。“如果是按照正常来讲的话应该是三天后。”径自转身从柜子里抓出自己需要的药瓶,裴长卿说道“但是如果期间发生什么意外的话我不确定。”

  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苏拂衣拉着庆帝站起身往外走:“那你先忙,明天我再来找你。”

  “小师叔慢走。”转身冲苏拂衣笑了笑,裴长卿光明正大的对着庆帝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等到两人离开了之后瞬间收回了脸上的笑容。

  把所有自己需要的药都一一摆好,裴长卿小心翼翼的解开自己裹住陈萍萍的衣服,又把范闲盖在他身上的那件监察院的官服一点点揭下来,看到了他身上的伤口。

  默不作声地把陈萍萍身上所有的伤口都糊上药膏,裴长卿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听着耳边响起的微弱的呼吸声,红了眼眶。

  把药瓶收好放回柜子里,裴长卿坐在脚踏上一手握住陈萍萍的手,另外一只手搭在床边,轻声开口:“我今天下午去了太平别院,正好范闲也在,我说的话伤了他所以他和我割袍断义了。”

  说着握着陈萍萍的手紧了紧,裴长卿趴在床边接着说道:“其实我觉得这样也好,他能够继续做他的澹泊公,当他的范小公爷,然后我就可以带着你一起去你想去的地方,带你去吃各地的美食。”

  说到这儿自顾自笑了出来,裴长卿直起身子看了看没有丝毫反应的陈萍萍,重新趴回去哼笑一声说道:“反正到时候我们带上安安,就当做是最普通最普通的一家三口,我只是裴长卿,你也只是陈萍萍,是裴长卿的陈萍萍而已,你看好不好?”

  停顿了几秒,裴长卿就当做陈萍萍默认了,她用自己的指甲挠了挠他的手掌心,随后抬头看了看仍旧毫无反应的陈萍萍,一点点收起了自己脸上原本还带着的笑容:“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啦~我已经给你盖章了你就不能骗人啦,当初说好的谁骗人谁是小狗。”

  说着抬手探身点了点陈萍萍的鼻尖,裴长卿极为恶劣地说道:“反正趁着你现在不能说话,我多跟你签订一点不平等条约,这样等你醒过来之后就只能宠着我!”

  说着她低头看向陈萍萍安静的睡颜,声音又变得低落起来:“但是你呢,也得快点醒过来,知道吗?”

  说完了这句话抬手给陈萍萍理了理头发,裴长卿扯过挂在一边的大氅盖在自己身上,径自吹灭蜡烛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