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后来你妈妈把你送给了我，其实，我知道，她是在威胁我，一个这样的女人，她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呢？所以我被迫接受了你，和外面的所有女人断绝关系，和我的老婆离了婚，跟你们生活在一起，并非是我喜欢你啊，而是我一看到你的妈妈，就会感到很恐惧，我没办法去接触别的女人，只能有你了。“

“每一天，我都生活在恐惧中，用心的对你好，把应该倾注在你妈妈身上的情感全部给了你，我害怕她，害怕哪一天深夜，她会象杀死你爸爸那样对我举起匕首，然后我会在一夕之间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说到这里，道的脸上已经老泪纵横，银色斑驳的头发在灯光下忽明忽暗，显得整个人更加苍老颓败。

乔薇娜被他这一番话震惊了，微张着粉嫩红润的唇瓣，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以来都以为，道是色欲熏心，连年幼的孩子都不肯放过，原来是妈妈在无形中威胁了他呀！

那么妈妈短暂的几十年生命中，她一直在算计的，一直想得到的，到底有没有得到呢？

上了大学后，乔薇娜对陆沐白一见钟情，她在想要得到陆沐白青睐的同时，又担心道会来找她，所以尽可能地断了和家里的一切关系，道也很识趣似的，从来不主动跟她联系，只是在每个月定期打钱到她的户头上，从来不吝啬她花钱，到今天为止，乔薇娜才发现，道似乎从来没有纠缠过她，也没有主动找过她，这么说，道所说的一切，应该都是真的。

出国以后，她更加隔绝了自己和家里的联系，甚至都没有告诉过他们自己在国外的电话，仿佛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妈妈和道的存在，她的户头上，还依然会收到道打来的钱，因为当时巍子枫给的并不少，所以道打来的钱一分都没有花过，到现在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卡上，再也没动过，也没有看过。

“后来你妈妈过世的时候，我没有联系到你，自作主张把她给火化了，到了后来的那几年，她已经变得非常狂躁，她有间歇性狂躁型精神病你知道吗？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担心你妈妈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受损，所以，你不给家里打电话不联系我们，我也就默认了，其实，在我的心目中，我还是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

这一次乔薇娜更加震惊无比了，原来，妈妈竟然精神上有问题，怪不得……

再一次投向道的目光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乔薇娜凝了凝眼神，心中犹如滔天的巨浪拍打过礁石，掀起了漫天的风烟滚滚。

在自己的眼睛里和心里一直标榜的处世哲学和人生哲理，顷刻之间就崩塌了，原来，这种人生哲学是一个患有间歇性精神病的女人带给她的啊？那么，这么多年来的成长和认知，难道一直就是一个神经不正常的女人应该所持有的价值观吗？

那么道这么多年来所陪伴的，所付出的，不是堪比深情吗？

他对自己的妈妈所怀有的爱，不是胜过了所有的恨和胆怯吗？

如果没有爱，他其实完全可以将妈妈送到精神病院，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整天地守着一个让自己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整天地担心自己会被她谋杀的女人，毕竟她已年老色衰，毕竟她已经不同于正常人，毕竟……

她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只觉得胸口有隐隐的疼痛感，她猛然瞪大眼睛，骇然地看向道的身后，那里，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面容上挂着阴森的笑意，正用着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着她。

“妈妈?”乔薇娜惊慌地摇着头，神情中带着恐惧，她连连向后面退去，用力地朝着那女人摆着手。

道疑惑地向自己的身后看去，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可乔薇娜的脸上，明明就是带着一种好像见到鬼了一般的恐惧，只见她脸色白得跟纸一样，瑟瑟缩缩地一直向后退去，两只手用力地扒在桌子角上，好像失去了桌子的支撑她就会立刻摔倒在地上一样。

“娜娜，你……没事吧？”道赶紧上前扶住乔薇娜，生怕她摔倒在地上。

“我，我看到妈妈了，她刚才明明就站在你身后，你却说她死了，你说……是不是你害死了她，你害死了她，还故意污蔑她，说她有神经病？”

乔薇娜双手用力揪住道的衣领，使劲地揺晃着道的身体，嘴里喋喋不休地念叨着，质问着，好像真的是道欺骗了她似的。

“娜娜……”道惊悚地看着乔薇娜的表情，心中一点点慢慢下沉，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笼罩上他的心头。

这神情，太熟悉了！

他好像看到了多年以前的乔薇娜的妈妈，她在癫狂暴躁以前，和乔薇娜的神情真的是像极了的呀！

“娜娜，你……没事吧？”道按住乔薇娜的双手，眸中的光渐渐由惊悚变成了疼痛，痛，自心底蔓延开来，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他的身体击成碎片。

乔薇娜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神情变得有些呆滞，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滴，慢慢地松开揪着道的衣领的手，失魂落魄地向着门外走去。

在这座房子里，曾经有她最幸福的记忆，也曾经有她，最不堪的回忆。

所有痛苦和快乐的源泉，同时都并驾齐驱在她的心头，让她难以割舍，也难以取舍。

踯躅着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仿佛一个失了灵魂的傀儡，随时都有任人摆布的可能。

“你今天留在这里吧！如果不放心，我可以离开。”道站在那里喊住她，声音显得苍白而无力。

“不，不，这里会让我做噩梦的，我要离开，我不要留在这里！”乔薇娜恐惧地揺了揺头，猛地一转身，跌跌撞撞地毅然决然地向门外走去。

“我让司机去送你……”话音未落，乔薇娜已经发疯了似的冲出了门外，道追不上她，赶紧给司机打电话，让他过来帮忙。